北大研究生回乡养小龙虾,短短一年成为江苏最大的虾稻共生企业 |
2017-02-24 08:10:00 水产养殖网 出处:现代农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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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![](upload/news/n2017022408105516.jpg) |
段德峰 | 「小河农业」创始人
文 | 隗延章
选择不做纯有机, 而是逐步减少化肥用量, 追求质量与产量的平衡。
「我们一开始就是奔着一个现代农业公司去操作的,而不只是去过一种田园生活」。   2015年9月,段德峰回到家乡江苏省盱眙县做「小河农业」公司。他先是采用虾稻共生的方式养殖了1500亩小龙虾,后又采用公司加农户的方式,为500户农民提供技术支持,现在已经覆盖八万亩农场。   这是又一个「现代农匠」的创业案例。段德峰是北京大学法学院研究生毕业,曾担任知名财经媒体《第一财经日报》北京新闻部主任。   与那些完全不用农药和化肥种植作物的新农人不同,他创业之初就选择减少化肥,用生物制剂的方式运作农场。他认为要向做大规模,必须要在质量和产量间找到平衡,「让这件事不仅我能做,农民也能做」。   据段德峰称,小河农业现在已经是江苏省最大的虾稻共生企业。2016年,其自营的1500亩农场销售额为800万元,其中水稻收入占比约10%。由于合作农户的小龙虾尚未养殖完毕,合作农户的销售额现在只有几十万元。   他如何恰当地平衡质量与产品,在短短一年时间,做成了江苏省最大的虾稻共生企业?
做过财经记者,加入过国际公益组织,创立过咨询公司,最终回乡养小龙虾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n2017022408132827.jpg) 总要来多看看
夜幕下的新西兰,段德峰正开着车,载着女儿,向北岛南端行驶。他接到了舅舅的电话,舅舅劝他快点养小龙虾,「赶紧搞,再不搞今年冬天又来了」。这是2015年7月的一天,一年前,段德峰在家乡江苏省盱眙县注册了「小河农业」公司,但迟迟没有动手。   早在10年前,段德峰就萌生了从事农业的念头。那时,他刚辞掉《第一财经日报》北京新闻部主任的职位,去了国际公益组织乐施会(Oxfam)。在那里他常与西南地区的扶贫办、农业局、民政局等部门打交道,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乡村工作。   他设想过在云南某地种核桃。当地2000米左右的海拔,核桃病虫害比较少。同时,核桃相比生鲜更易运输。但最终没有做,一方面当时云南乡村的物流很不便利。另一方面,云南并非他的家乡,人生地不熟,组建团队比较麻烦。   五年前,愈发严峻的食品安全问题,增加了他想要做农业的动力。那时他已经创办了一家咨询公司,主要业务是企业社会责任的倡导与推动,客户有中粮、加多宝、阿里巴巴等。这期间,他侧面了解了很多农业相关的事情。   段德峰的舅舅在家乡盱眙县黄花塘镇五星村做村主任,一直想带农民致富,尝试过牛蛙、苗圃等项目,都不太成功。段德峰每次返乡,都会和舅舅讨论可行的农业项目,他们考虑养羊、养鸡,但觉得都不是特别好,「突出不了本地的优势」。最终,他们将目光投向小龙虾。   段德峰的家乡是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。国内有两个地方小龙虾非常知名,一个是湖北潜江,另一个就是江苏盱眙。走在盱眙县城,无论是店面还是广告牌,都被「虾王」、「虾神」的招牌和霓虹灯占领,其他空间则留给了「某(姓氏)」大龙虾的巨大灯箱。   近年来,随着消费升级和互联网外卖兴起,小龙虾市场需求暴增,盱眙小龙虾供不应求,甚至出现了打着盱眙龙虾旗号的外地小龙虾。小龙虾的主要需求方是餐厅,段德峰根据全国的小龙虾餐厅数量估算,每年至少有30万吨的市场空缺。   段德峰查询中国知网,得知了虾稻共作的养殖方式。简单说,是将小龙虾放置在稻田中养殖。小龙虾可以吃掉田中的野生杂草和水生生物,节省了除草劳力。同时,小龙虾在稻田中觅食,可以帮助稻田松土,粪便也可增加稻田肥力。   该种养殖方式,国内最早在2000年由湖北潜江的农民刘主权发现。2006年,该养殖方式被写入了湖北省一号文件。段德峰去美国新奥尔良旅行时,专门请教了路易斯安那大学研究小龙虾的教授McClain.W.ray,对方告诉他,在美国南方也有稻田采用虾稻共生的模式。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2017022408135765.jpg)  虾稻共生模式
而在2014年的江苏省,还很少有人用这种方式养殖小龙虾。段德峰猜测,可能是由于江苏省工商业较发达,农村人才被抽干有关。而湖北省的经济结构中,农业相比江苏省更为重要,小龙虾养殖也就发展得更好。   接到了舅舅的电话后,段德峰当即给舅舅转了两万元钱,购买虾苗和监控设备。他舅舅在自家五亩水田中放上虾苗,田埂周围挖下一米深两米宽的虾池,周围布上摄像头,用来做过程管理。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2017022408144243.jpg)  物联网监控
一个多月以后,第一批五亩稻田中的小龙虾养殖结束,产出约450斤小龙虾,3000斤水稻。段德峰舅舅将小龙虾以21元/斤的价格卖给了虾贩,水稻卖给了当地粮库。据段德峰计算,平均每亩增收2000元。
决定不做纯有机农业,选择一条减少化肥用量的中间道路,学会「伟大的妥协」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2017022408152212.jpg) 农场俯瞰
2015年9月,段德峰回到家乡盱眙县,陆续承包了1500亩农田和350亩水田,全职投入到小龙虾的养殖中。小龙虾市场近年暴增,同时,段德峰的家乡恰好又是小龙虾产地,还有一个舅舅在当地做村主任,他此时回乡做虾稻共生可以说是天时、地利、人和均得。   此外,他在北京经营的咨询公司也已经发展成熟。他每年只需要花三四个月时间处理公司事务即可,其余时间他此前用来周游世界,去偏重自然景观的地区旅游。现在他想从事农业,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时间。   虽然段德峰没有养殖经验,但他的学习能力弥补了这一点。他根据网络搜集的资料的指导,为农场布上了水质监测系统,监测水的PH值、亚硝酸盐、氨氮含量等指标,「养殖小龙虾,最关键的就是水」。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2017022408155520.jpg) 水质监测
挖虾池的过程中,他还调整了两次虾池规格。最初五亩地的一米深两米宽的虾池较浅,天气热时小龙虾会被晒黑。他们将虾池挖到一米多深4.5米宽,小龙虾待在虾池底部,即使天气炎热,也不会被晒黑。   他早年的经历中,就已体现了强大的学习能力。因出生于乡村,他初中毕业读了中专,后在无锡电焊厂做销售。一次车祸以后,他决定继续读书,先是自考了经济管理专业的大专,后又在2002年考上了北京大学法学院的研究生。   与一些完全不用农药、化肥,使用老种子的新农人不同,段德峰从事农业之初就选择了一条中间道路:寻找质量与产量的平衡点。他将化肥减半,农药选择生物制剂杜邦康宽,计划每年陆续降低化肥农药用量,最终过渡到完全不需要它们。   同时,他没有像一些新农人一样,选择民间收集的老种子种植水稻,而是选择了2015年在江苏省产量和质量都较好的南粳9108水稻和两优1988水稻。   这种选择或许源于他此前的工作经历。他在北大法学院毕业以后,从事媒体和公益工作。两者都是理想主义色彩浓重的行当,要面临种种需要妥协的地方。「比如在县城扶贫时,你想到一个方案觉得特牛逼,但政府、农民不接受,就需要平衡各方,先扎下根,再一步步做事」。   而他读北大法学院时,印象深刻的一本书也与此相关。那本书讲述了几十位美国国父们制定宪法的过程,其中形容制定宪法的过程是「伟大的妥协」。「法律要议会通过,让国民遵守,如果太前卫太激进,会难以执行下去,太落后又会失去意义」。   虽然小河农场的核心业务不是纯有机,但段德峰也拿出来60亩地纯有机种植,以众筹的形式小范围尝试。2016年4月,他在「开始众筹」上众筹了95万元,最终筛选接受了65万元,约120人参与众筹。   这60亩的有机种植,确证了他的判断:纯有机大米很难做。他算了一笔账:每亩产出米只有420斤,每亩的拔草成本就是1200元,再扣除物流等成本,定价15.8元/斤的有机大米,每斤的利润只有1.2元。
建立技术服务中心,指导农民养虾,仅仅一年成为江苏最大的虾稻共生企业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2017022408163059.jpg) 观察龙虾的生存状态
2016年4月,盱眙县农科院的专家找到了段德峰。该专家在盱眙县挂职科技副县长时,听说了段德峰的项目,于是,他来到小河农场做科技扶贫的试点。   农科院为小河农场带来了虾稻共生实验。江苏省农业科学院水稻研究所的朱普平教授在农场中划出了21块小片地,实验七种水稻和虾的不同生活环境,寻找产量和品质最优的养殖方案。2016年末,实验得出三种最优水稻:南粳5055、两优688和两优1988。   2016年6月,第一批虾稻共生的大米和水稻开始销售,主要是卖给龙虾餐厅。大米定价6.8元/斤,龙虾价格随行就市。段德峰也尝试了少量龙虾熟食,作为食品在电商销售,但销量占总体的比例较低。「小龙虾不容易做成食品品牌,我们将自己定位为食材供应商」。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n2017022408170965.jpg)  分拣
由于小龙虾客单价较高,段德峰称,物流成本可以忽略不计。包装是用泡沫箱加冰,小龙虾在运输中会进入冬眠状态,24小时内就会直达餐厅,死虾率低于1%。这相比虾贩有明显优势,虾贩收虾以后,往往会为了价格囤货,死虾率高至5%。   小河农场的小龙虾和大米上市销售以后,引起了江苏省政府的重视,开会倡议推广虾稻共生模式。此后,有大量农委、乡镇领导,带着当地种植大户前来参观,「最多的时候,每天来农场的人有几个大巴车」。   以此为契机,段德峰在乡镇建立技术服务中心,为农户提供技术服务、养殖物资、监控设备和销售渠道。在此之前,农户养虾的方式多凭感觉,产量不稳定。而销售渠道是虾贩,他们收购时间不稳定,还常会压价。   2016年8月19日,第一家技术服务中心在马坝镇成立。截至目前,他们已经成立了四家技术服务中心。农户拓展也很顺利,现在已经合作农户500家,共计土地八万亩。他们还在南京、北京、上海、盱眙县建立的销售中心,负责拓展当地的餐厅,现在合作餐厅约120家。   2016年冬天,江苏省农科院又在小河农场启动了冬季养虾的实验,现在正在进行中。每年五月份的小龙虾价格约20元/斤,而冬季的小龙虾能达到60元/斤。除此之外,2017年,农科院还将在农场进行鱼稻共生、螃稻共生等实验。   短短一年创业,段德峰就获得了科研机构、政府的支持。这在《现代农匠》记者的采访中,还是比较少见。这有机遇的原因,或许也与他在公益组织工作多年,懂得平衡各方诉求有关。现在农户得到了养殖技术和销售保障,农科院推广了科研成果,政府完成了战略推广,他得到了稳定的小龙虾货源。   2016年8月底,小河农业获得800万天使轮融资,投资方是阿里巴巴十八罗汉中的金媛影。据段德峰称,他们投资他的原因,一方面是看好农业,关注食品安全,另一方面是信任他和他的团队。此前,小河农业还有近200万元的种子轮融资。   据段德峰称,2016年,小河农业自营的1500亩农场的销售额为800万元,其中大米收入占比约10%。大米销售的利润率为10%,小龙虾的利润率约50%。合作农户的小龙虾尚未养殖完毕,目前销售额为几十万元。以八万亩的养殖量推算,预计今年的销售额能达到四亿元。
![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](upload/news/2017022408173231.jpg) 大丰收
但他仍然有一个担心:这两年小龙虾市场火爆,政府倡议下,各地区都在扩张养殖规模,但一旦市场遇冷,价格有大跌的风险。他设想小河农场的合作农户足够多以后,集中调控龙虾出货时间,或许能起到稳定市场价格的作用。   相比从前做咨询公司,段德峰说,他更喜欢现在做的农业,「做咨询公司毕竟是给别人做嫁衣,而我更喜欢自己折腾点事儿,通过我的产品影响更多的人生活,介入更多的人生活,让别人生活得更好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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